书接上回。
入席，点菜。
我让表弟去点。
表弟一脸为难……
服务员把IPAD拿来，我帮着点。
这家店生意的确很好，好菜，上午就卖完了，下午就不再提供了。
这种初识客人，要多点几个菜。
四个人，怎么也要点八个菜。
吃不了是吧？
可以打包。
这是基本的尊重。
其实，我本人很不喜欢这种，跟熟悉的朋友一起吃饭，我都提议少点，我是发自内心这么建议的，包括前几天蝉禅来，我负责点的，除了炒鸡外，就是两个小素菜，我们吃不了多少，何必浪费呢？
真朋友是什么？
就是可以祛除这些客套，很真实的相处。
之前我在上海生活时，每次去复旦大学找胡老师吃饭，每次都是卡着饭量点菜，每个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的，他总是说，吃不了太浪费。
后来，我对朋友也是如此。
恰到好处。
当然，北方人可能暂时接受不了这种务实。
觉得，咱太小气，菜不硬。
去年，我们几个球友去深圳，深圳读者宴请我们去喝早茶，六个人给我们点了三个包子，若在山东，这不是奇耻大辱吗？谁吃谁不吃？瞧不起谁？
原来，包子竟然可以用剪刀剪开？
豆浆，不是一人一碗。
而是分着喝。
南方人太务实了……
这两年，山东稍微好了一点，菜量小了，有时去乡下吃饭，一看上来那么一大盘，犯愁，吃不了就浪费了，老板为什么会这样？是被消费者教育出来的，嫌菜量少，我不知道东北现在是否依然如此？2016年我自驾东三省边境线时，我发现东北餐饮有两大特点：
第一，菜量真大，尤其是那汤，说用盆都说小了，是缸。
第二，真的可以让老板送个菜，跟赵本山《不差钱》里演的一样。
务实与菜量成反比。
越好面子的地方，菜量越大。
点菜怎么点？
荤素搭配，还有一点，辣与不辣撘配，要有汤。
满足这些条件，基本就可以了。
毕竟，有人吃素，有人不吃辣，这样总有个菜适合他，不至于满桌子大餐他什么都不吃，还有一点，就是对于初次相识的朋友，不要点蹊跷菜，尤其是有味道的，例如大肠，腰花这些。
譬如，我就不吃。
有年，有朋友宴请，他点了一个臭豆腐炖大肠。
双臭组合。
我坐主宾，他上去先给我弄了一碗。
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？
教授的朋友也是个教授，头发花白，非常儒雅，已退休，定居在临沂，俩人相互谦让了半天，到底谁坐主宾，教授坚持让花白坐，因为花白是他的师哥。
花白认为应该让教授坐，因为我们都是本地人，他是客人。
我也这么建议。
推让了几个回合后，教授说，那恭敬不如从命。
都说不喝酒。
我说，那咱来瓶红酒，无酒不成席，不劝酒，能者多劳，可以不？
同意。
我们进门的时候，已经把酒给服务员，让起了给醒上，爱斐堡A6，算是不错的口粮酒，之前的库存，本地很多人喜欢喝A5，这么说吧，我去过爱斐堡酒庄，爱斐堡酒庄自己陈列的产品系列里，就没有A5，也不能说是假的，只能说是副牌酒，酒庄自己不卖，其它渠道卖。
偶尔有朋友找我买爱斐堡，我都跟他们讲，不如去找拼多多。
更便宜。
我们四人，先打一会掼蛋。
俩教授一伙。
我们兄弟俩一伙。
为什么很多饭局喜欢饭前掼蛋，因为人是足够放松的，能破冰，关键是在打牌过程中，能通过一个人出牌的风格推测出性格，例如花白教授，看着很儒雅，但是牌甩的山响，有牌他拿不住，往往是虎头蛇尾。
教授呢？
比较沉稳。
打的还是很有意思的，我们赢了一局，他们赢了一局。
最后一局打到了A2，上菜了。
提议，要不，留个悬念吧。
等于打了个平手……
蝉禅天天陪他现在追随的老大打掼蛋，蝉禅跟我讲，跟企业家聊天，什么样的机会能一聊四五个小时？也就是掼蛋。
掼蛋的确使人放松，连表弟都放肆了，一会谈印度飞机被打下来了，一会谈特朗普精神不正常，我作为主持人，都是接着用话题给岔开，例如问，刚才出的几？什么是优秀的主持人？
第一，要保持主线不歪。
第二，让优秀的人表达。
第三，打压不该表达人的表达。
咱是替小舅子陪客人的，咱要多听人家讲，花白是技术口的，大学老师退休后有断崖式的差距，技术口的，越老越值钱，行政口的，退休后基本就是广场舞系列。
花白有一儿一女。
儿在上海工作。
女在法国定居。
花白的媳妇也是大学老师，退休后被文化交流团聘去做常务团长，其实就是以文化交流的方式全国交换旅游，这个形式很常见，去年我去壶口瀑布，遇到了广东类似的老年艺术团，在那边搞大合唱，山西那边负责接待的，貌似还邀请了知名歌唱家同台，记得我发过朋友圈。
现在，官方招待，越来越少。
毕竟，不允许吃吃喝喝了。
但是，什么样的招待依然很多呢？
一是文化交流。
二是商务考察。
例如我们县派企业家或干部到邹平学习，企业家去企业学习，干部到对口单位学习，当地要负责接待，这东西也讲究礼尚往来，他们到我们这边，我们也会招待。
我曾经问过企业家一个问题，你们这种公派考察，岂不是增加财政开支？最终都由所有老百姓买单？
他是这么回答我的：企业家进步了，企业效益好了，多纳税了，岂不是正循环？
这个视角，也对！
文化交流这种，则是纯招待了。
但是，吃了好吃的，千万别吧嗒嘴，昨天，我刷到了青岛一个半胖子的视频，说感谢文旅部门各级领导的接待，还晒了合影。
我翻了翻他的抖音。
就是个屌丝。
这不知道是哪个人带的随从。
不合格。
第一，这种事，哪能拿来装逼呢？
第二，人家请你吃了喝了，甚至路费都给你报销了，结果你给挂网上了。
来的时候，我就跟表弟讲过，手机调为静音，整个饭局过程中，不能拿出来，不要拍照，不拍菜，不拍人，仿佛咱都没有手机，懂不？
他说，记得了。
我们日常聚餐，除了我，几乎没人拿手机出来拍照。
另外，现在大家对合影很反感。
也几乎没有合影的。
甚至，也不加微信。
吃饭归吃饭……
咱跟教授能有什么交集？
咱只是小舅子派来陪客人的，对我而言，就是跟着吃点喝点，另外等于把酒卖给了小舅子。
花白退休后，一是继续主持原先的项目，二是被学校返聘了，做教学督导，听课并指导年轻教师上课，自己说要对的起这份信任，听课从来不马虎，经常摁着一个年轻老师一听就是一上午，哪怕课是重复的，他也要听，然后跟青年老师谈一谈，哪些地方讲的不好，应该改进。
他说接受不了自己退休后无所事事。
还是想做一个发光发热的人。
使我想起了昨天我分享的那句话：自我救赎最好的路径是“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”。
哪怕扫大街，也是有用的人。
主陪与副陪，不仅仅要负责敬酒，还要负责夹菜，我们都是一对一服务，我服务花白，表弟服务教授。
一般新上一个菜，我都要第一时间用公筷先夹给花白。
夹到盘子里，也就是南方人的骨碟。
所以，大家到北方来出差，不要觉得，咋把菜放到盛垃圾的盘子里吃？
各有各的逻辑。
若是对方不怎么好意思夹菜，那么要一直给夹，凡是我想夹的菜，都先给花白夹一点。
若是对方很放的开，那么象征性的夹一两次就可以了。
后面，他自己就会夹。
否则，夹来夹去，就客气过头了。
彼此都尴尬。
花白说，这是第一次来这家。
我说，我是第二次，上次跟朋友来，觉得这家装修特别好，很安静，厕所也干净，服务员也漂亮，关键是菜做的不咸。
花白说，就是鸡肉剁的小了一些。
我说，这是他们家的特色，他们家是生炒的，现在很多炒鸡都是用的高压锅，这个鸡是他们家的特色炒法。
教授说，有机会到泰山脚下吃一下泰山的炒法。
我说，去吃过好多次。
教授问，感觉怎么样？
我说，跟临沂炒鸡没法比，泰山炒法是纯粹的高压锅，时间太短，从而不入味，不入味的副作用就是里面的肉会有腥味，若是仔细闻闻骨头，还有肉变质的味道，这些只有我们这些专业吃鸡选手才能尝出来。
教授问，去的哪一家？
我说，就是最火的那家，莫言去吃的那家。
教授说，不该呀！
我说，但是，跟我一起去的朋友，他们觉得很好吃，可能是我对肉太敏感了，我爹经常说，从小，家里肉变味了，别人闻不到，我就能闻到。
这家生炒的做法，是最入味的做法。
也是耗费时间最长的做法。
为什么这类炒鸡店不怎么火？
根源就是太贵了。
本地名气比较大的炒鸡店，最畅销的款，一般就是百元左右，比这里便宜了太多太多。
席间，谈起了大学教育。
俩教授的观点是，20年前的大学，也就是我读大学时的大学，是利好所有中上游的，要的只是一个行为，考上大学，有了铁饭碗。
但是，对90分以上的孩子，是不友好的。
因为，没有太多可能性。
但是，今天的大学呢？
是利好90分以上的。
90分以下的，毕业后都找不到工作，还需要再考，你可能读的是山大，他可能读的是临沂大学，高考时你鄙视他，但是考公务员时呢？也许临沂大学的考上了，山大的没考上。
但是，倘若你考上大学后，专业对口，兴趣对口，今天的大学能提供给你无限的可能，足够放任，对于头部尖端人才而言，给了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，因为中国经济高速发展，科技高速发展，企业与高校深度合作，要资金有资金，要基地有基地，只要这个学生愿意钻研，他可以闯荡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，过去哪有这个资金这个条件？
如雷军捐给武汉大学13亿，定向支持科技创新的。
如牧原捐给河南农大10亿，也是专项创新基金。
而我们读书时呢？
学校很穷，哪有钱支持一个人去搞创新？
前几年，跟着赵德发老师出去参观企业时，发现高科技企业多有博士站，博士站有科研项目可以直接在企业里商用，整个企业对于博士站而言，就是一个大实验室，互惠互利，甚至我感觉那些教授仿佛都是企业高管一般，座谈会也会参加。
用大白话总结就是。
我们那个年代，只要能考上大学，就能坐办公室。
成大学老师，成公务员。
今天呢？
你考上大学等于还没考上，事业编考试才是我们当年的高考，但是对于头部精英而言，这是最美好的时代，因为有舞台供他们表演，你是精英，你可以尽情的绽放……
所以，孩子的未来该怎么规划？
若是成绩中等偏上，不含中等，就瞄准铁饭碗。
若是成绩中等以及偏下，就瞄准蓝领，学一技之长，没必要去浪费那个时间，现在很多家长在呼吁普及高中教育，这么说吧，现在高中已经招的太多了，半数孩子可以上高中，考上高中的孩子里，有半数压根就不该上高中，对于他们而言，这三年完全是折磨。
就是天书。
压根听不懂。
纯粹的浪费时间！
那天，在健身房里，有老朋友还谈到了这个观点，他认为，很多孩子是不该读高中的，听不懂，在班级里没有存在感，没有成就感，时刻都是边缘人，为什么抑郁？就是因为这些，跟着人家一样早起晚归，别人至少有正反馈，他没有。
过去，例如我们那个年代，只要考上了高中，最终都能有个铁饭碗。
无非是复读几年的事。
现在？
你若是考不上二本？
要么，花大价钱读民办。
要么，读职高，职高学历约等于没有学历。
我们那个时候的高中，除了个别体育生以及像我这种买上的，几乎没有差生，每个人都很上进，无非是脑子好使与不好使的差别，例如我们班成绩很一般的，中下游的，现在有当大学老师的，有当高中老师的，有在三甲医院当副主任的，无非是咱是应届考走的，他们是复读了一下下。
现在，半数高中生，属于混日子。
酒席接近尾声，我安排表弟提前走，一是去结账，二是去开车，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了表弟，因为俩教授晚上还要聊一会，我们计划把他们送到酒店就不管了。
后续，有临沭那边人来接。
就与我们无关了。
我们的招待任务就算完成了……
饭毕。
出门，没看到表弟和车。
我给他打电话。
他在车里等着，关键是车子在另外一侧停车场，我们步行了半天。
然后是出停车场，扫码又扫了半天。
到酒店的时候，我跟他讲，直接开到大堂门口就行，他不，非在停车场停下，大家一起步行去。
给办理好了入住，然后问需要不需要送上楼？
不用。
寒暄，再见。
回家。
路上，表弟问我，哥，我这个司机如何？
我说，若是满分是100分的话，你也就是20分，最简单的一点，你走的时候，我们就已经决定撤了，你把车子应该开到饭店出口的位置。
他说，那边车来车往，容易堵着别人。
我说，不会的，即便会，你挪一下就行了。
他说，主要是不知道你们几点出来。
我说，我让你去结账，就说明马上走，另外，你结账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把车牌输上？
他说，这个的确是忘记了，咱那边没有这些。
我说，还有，你径直把车开到酒店大堂门口就行了，我跟你说直走，你非拐。
他说，保安让拐的。
我说，是因为你犹豫了一下，保安才让你拐的，你若是很自信的开，他是不可能拦你的。
他说，你不信。
我说，我不信是肯定的。
他问，你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？
我说，多了去，别说给领导开车了，你给我开车都不合格，你跟我讲的什么？少说或者当个哑巴，你一会俄乌战争，一会印度飞机被打下来了，飞机被打下来了你看到了？
他说，新闻都报道了。
我说，涉外的新闻，连断章取义都算不上，断章取义至少说明这个章是断来的，实际上，多数新闻是杜来的，你要看新闻，特朗普是全球最讨厌的人，若是去中东，人人喊打，实际上呢？你看看他在中东是什么待遇？沙特承诺投资1万亿，卡塔尔1.2万亿，阿联酋1.4万亿，你看了这些数字后，只会不断的问自己，这跟咱新闻里的特朗普是同一个人吗？就如同那天在瑞士谈判，上午你发给我，说十分钟不到就不欢而散了，我怎么告诉你的？不会的，外交谈判不是过家家，是严谨的，不可能如此的情绪化，后来新闻出来了吧？继续谈，发布了联合声明时，恒生接着暴涨，你问我A股怎么走？我怎么跟你说的？若是A股此时没有收盘，应该会有2个点的涨幅，但是明天就未必了，第一，情绪会消化。第二，有些细节会流出，这些细节会被深度解析，是利多还是利空。结果，次日一蹶不振。
他说，不聊这些，没得聊。
我说，要么，你可以只听，不说，要么呢，你可以聊聊吊车生意，聊聊挖掘机运营成本以及各品牌的性能差异。
他说，人家对这些没兴趣。
我说，有兴趣，因为这是你擅长的，大家不擅长的，你要聊你闪闪发光的事，而不是聊我们都很遥远的印度，你知道印度在哪里吗？
他说，知道，咱看成都的方向。
我问，你去过吗？
他说，没有。
我说，那你还评头论足。
他说，一颗爱国心，你不懂，我们是退役军人。
我说，咱作为老百姓，不要总盯着宏大叙事，而是要盯着小的叙事，例如印度人是怎么生活的？印度人就是咱的福建人，印度人其实是检验一个国家与地区是否发达的唯一标准，只要能捞到钱，能有机会生存，那么印度人就会去哪里，什么时候，你发现，中国遍地印度人时，就说明，我们是真的应了那句话，厉害了我的国。
他说，咱压根就不放签证给他们。
我说，说了，他们就是福建人，潜台词是，只要想来，给签证来，不给签证也来，他们是真正的无孔不入，就如同全世界每个角落都有福建人一样。
他说，你那个朋友，郭彩荣，竟然让儿子参加海军选拔。
我说，这是她的权利。
他说，你没看下面回复，都被骂死了，还有很多人说她是被你洗脑的。
我说，我从来不谈这些大事。
他说，不过，在战场上，我不管他曾经是不是中国人，我会直接开枪。
我说，孟良崮战役，不都是中国人吗？一样开枪。
他说，我不能接受孩子去美国当兵。
我说，你放心，美国也不要。
他说，这就是标准的汉奸。
我说，第一，只要不违法，每个人都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。第二，即便违法，咱也不是法官。我反而觉得她真的很厉害，愿意写出来，其实这么操作的中国人多了去，只是大家都只干，不说，你去看看美国面签排队就行了，只要过了，都是手舞足蹈，只要拒了，都是无精打采。这么说吧，若是美国说，1000万人民币一张绿卡？队伍能从北京排到南京。前几天我去给闺女送自行车，我还跟她这么讲的，要学会用迁徙来对待环境的变化，而不是试图去适应或扭转环境，学中国历史对于老百姓而言，只学四个字就行了，衣冠南渡，就是大环境不行了，马上跑到富裕的江南，河北、河南拥有最好的农田，为什么没有福建、浙江出来的大家族多？因为越是好地方越是兵家必争之地，而福建、浙江呢？多山区。
还有一点，就是骑行山东时，师姐在滨州跟我讲的那番话：我是第一位的。无论是父母，孩子，亲戚，甚至是整个世界，所有的一切都要排在我后面。我的意愿高于一切，高于任何主义，任何集体。
当然，师姐这种人很容易挨骂。
因为，她就是范跑跑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