懂懂日记：撩拨

上周，我去烟台，进沂山服务区加油，顺便上QQ瞅了一眼，有个人在反复地问：董哥，你在哪？我到济南了。

我回了一句：我不在济南。

他问，我去哪找你呢？

我说，那你来青州吧。

他问，我在高铁站，怎么去最方便？

我说，买张高铁票就行了，我去青州接你。

他是谁？来干嘛？我一概不知，但是他来了，肯定就是满存希望的，若是我真的无情地拒绝了他，那么他一定会很失望，我何必去惹他失望呢？

从青州北下高速，我去高铁站等他。

接上了，一个小伙子，叫逍遥，广西人，看起来年龄很小，实际年龄不小了，跟我差不多，未婚，平时在非洲工作，建筑工人，一年能剩个四五万块钱。

国内，这是他第一次来北方，看什么都新鲜，指着杨树问我：这是什么树？咋没有叶子呢？

我说，这叫光树，就是光秃秃的，只有树干，没有叶子。

他很可爱地点了点头，表示听明白了。

我又急忙纠正回来：跟你开玩笑，这叫杨树，叶子是掉光了，北方的冬天是没有颜色的……

他拉了一个大箱子，崭新。

我问，这箱子刚买的吧？

他说，是，80块钱，买来拉佛珠的。

我问，啥佛珠？

他说，董哥，我想做开光佛珠，我比梁子、大伟他们都虔诚。

我问，为什么？

他说，例如一步一磕头他们做不到，我能做到，我是建筑工人出身，不怕吃苦，不怕累。

我说，虔诚不是这个，是要心里有佛。

他说，我先去开光18家寺院，然后你在文章里提提我，可以不？

我说，你做不了。

他问，为什么？

我说，没有为什么，直觉，你做佛珠的结果只有一个，就是把自己的积蓄折腾上。

他说，我没有积蓄了，马云不是说了嘛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

我问，你的积蓄呢？

他说，都给我女朋友家人看病用了。

我问，有房子了吗？

他说，还没有。

我问，你现在有多少钱？

他说，我信用卡能刷3万，我想博最后一次，输了，打工慢慢还就是了。

我问，3万元的负债对你意味着什么？

他说，没啥，我一年就能还上。

我说，这一切假设都是站在现在的角度，真让你负债3万元，翻过身来至少两年，你何必搭上自己两年的时间呢？

他说，董哥你听我分析，我上班一年才四五万块钱，要是卖佛珠呢？用不了多少串，你觉得我分析的对吗？

我说，从数学角度是对的，但是你做不了，千万别涉足这些领域，懂吗？

他问，我真的不适合吗？

我说，真的不适合，一会吃完饭，你考虑回家吧，我这里投的是否定票，千万不要随意套信用卡的钱。

他说，我要试一试。

我说，这样吧，你就假设自己口袋里有10串佛珠，你试试能卖掉不？如果能，你就去干，如果不能，你就别干。

他说，我不能假设，那岂不成了骗人？

我说，不是骗人，只是做市场调查。

他说，那不行。

我说，这样吧，你问问泽哥跟笑笑，看看他们什么意见。

他们俩都投了反对票，反复劝他回去安心上班……

他说，董哥，我想通了，不做了，我能否跟着你玩几天？

我说，这个可以，上车吧。

我们去了烟台，又从烟台去了平度，从平度回了临沂，他跟了一路，又不想上班了，感觉创业者真的好潇洒呀，开着奔驰，住着洋房。

让我强制送走了，因为跟随越久，越容易被放大信念，因为他看到的都是假象，光看着吃肉了，没看着挨打。

送他到车站以后，我感叹了一句：这小子的3万元，肯定还要花出去。

笑笑说，昨晚我和泽哥劝了他一晚上，白搭，他总是想创业，想赚钱，不做佛珠也会找别的项目。

我说，这3万元最终会进入做培训的人手里。

我能拯救他吗？

拯救不了，因为他自己想蹦达，这个谁都摁不住，他把互联网想的太简单了，认为人傻钱多好忽悠，他的佛珠定价599元，成本50元，当买家是傻子？

咋可能呢？！

走后，他给我发了个信息：你文章里写的都是真实的吗？

我说，都是骗人的，你千万别入戏，懂吗？我自己都天天迷茫，若是我真有这个本事，不早就腾飞了吗？我就是电视上天天点评股票的人，要是真厉害就自己炒股了，所以你也别相信我推荐的股票。

以后，就没再联系。

他走后，我想起了前些日子来的一个河北大哥，他学梁子，住在我们这边的酒店里等我，天天给我发信息，一等就是一周，我实在忍不住了，见了。

大哥是78年的，还没结婚，在工地上做保温材料施工的，前半生就是在折腾中度过的，上几个月的班，攒个三万两万的然后就出来参加培训，总是想创业，这也导致他有双面性，他跟你谈起营销或策划，一套一套的，连刘一秒的课他都上过，钱折腾没了咋办？再回去上班。

一直就这么反复，来我这里的时候还剩7000来块钱，想给我，我不要。

我问他为什么不成家？

他说，村里给介绍的对象，他看不上。

的确，他在培训课上认识的女同学，哪个不是白富美（都想推销自己，都想发展代理，傻子才不去包装自己呢）？农村小寡妇他咋可能看得上呢？你说农村小姑娘吧？人家又看不上他。

当时，我写过他的专题，大家应该还有印象，就是他从小就喜欢策划，而且不学好，只干坏事，跟小伙伴偷着把镇上的桥给卖了，伪造文件说这个桥到年限了，想拆除，卖给了废品公司，废品公司压根没怀疑过文件的真实性，给了钱，老百姓遇到拆桥高兴还来不及呢，肯定要修新桥，镇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少了一座桥，但是注意到的时候，又怀疑是不是县上来规划的？也不敢多问。

就这样，一座桥消失了。

还有公路两边的树，他和小伙伴也偷着给卖了，如出一辙。

我问他，现在还搞这些吗？

他说，早不了，我觉得是于丹老师拯救了我，我去听她的课，她说做人要善良，要做好事。

当时，我们是一大群人，我采访得眉飞色舞，他讲述得绘声绘色，还讲述了自己在歌厅当打手的经历，如何讹诈工头，欠5万讹来20万……

的确，这些钱他都没攒住，孝敬了讲师们。

他讲完以后，小伙伴们都不敢跟他在一起了，怕他。

我说，别怕，他能平静地讲这些，说明他变好了，这都是他过去的生活，但是的确让我们开了眼界，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人每天都想着馊主意，包括他讲述了几个小伙伴怎么去绑架小姐，把小姐约到山上，再让小姐挨着约自己的姐妹。

好在什么？

当时没有监控，另外也没有越干越大，这也是他能获得自由身的缘故，另外他也反复地解释到了一点：有的只是策划了，没干。

从他身上，我反思了一点，看来的确应该建立一道防火墙，你压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策划的，是想帮助你还是想算计你？好与坏是对等的，要把自己保护起来，你压根不知道来者何人，有个厦门的小伙子过来玩，相处的非常好，回程借了我1000元买机票，再也没影了，还把我拉黑了，可笑不？

等众人散去，我问：大哥，你找我什么事？

他说，是这样的，你文章里提到了这么多好项目，我在想要是有个人帮你在这里落地就好了，我想做这么一个辅助你的人。

我说，大哥，我只是一个写文章的人，我不做这些事，若是我做了这些事，再去写这些事，那么性质就变了。

他说，我也在写文章。

我问，多少人关注了？

他说，300多，每天。

我问，女粉丝多吗？

他说，还可以。

我问，有没有考虑找个媳妇？

他说，我是从蚌埠过来的，有个女读者喊我过去，说是有项目找我给策划策划，我去了一看，就是传销。

我问，没把你睡了？

他说，我就怕这个事，晚上我把门关得严严的，她敲门我也不应。

我说，好男人。

他问，你觉得我写的有什么需要改进？

我说，若是让我提建议，我的建议就是别写了。

他问，为什么？

我说，没有为什么，安心在工地上工作，赚点钱，盖个房子，娶个媳妇，生个娃，别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，你看不起村里的年轻人，他们也看不起你。

他说，就是为此，我也要出人头地。

我说，能飞早飞了。

他想长期待在这里，让我逼走了，在这里完全是浪费，每天要住酒店吧？要聚餐吧？要买点小东西吧？不起眼一天300多块钱，你真的能待得住吗？

安心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落。

他给我的文章挑了N多问题，挨着一一建议我如何改变，我满口答应……

圣诞节前夕，来了一个读者，男生，从兰州来的，在工厂上班的，月薪4000元，负债状态，因为结婚买房欠了20多万，都是亲戚朋友凑的钱，老婆怀孕七个月了，他以出差的名义来到了山东，坐火车40多个小时。

见了面，小伙子真不错，人品很好，憨厚、正直。

我问，你出来老婆知道吗？

他说，不知道。

我说，这不合适。

他说，她不允许我关注工作以外的。

我说，这是对的。你除了老婆碰过别人吗？

他说，不是吹牛B，跟别人我都不硬。

我说，真爱。

他说，是。

我说，安心上班吧，别胡思乱想。

他说，可是我多久才能还上债呢？

我说，越急越容易出差错，如果你哪天真的想创业了，我就送你一句话，拿到你那个区域的快递发货量明细，这个是最有参考价值的，你找到那些一个月能赚两三千元的小生意，投入不超过1万元的，先照着葫芦画瓢。

他点点头。

我说，特别注意，投入不能大于1万元。

他问，这个思路靠谱不？

我说，快递数据是最有价值的，看一个人电商做的如何，别听他在台上怎么吹，而是要看他的发货量……

他说，懂了。

第二天，一大早给我发了个信息，回去了，媳妇紧急召唤，他选择了坐飞机，第一次坐飞机。

我特意给他发了个信息：安心上班，为了媳妇，为了家。

这三个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我在想，是不是我撩拨到了他们的神经？使他们蠢蠢欲动了？我写的明明是A，为什么他们理解为了B？而且还有奋不顾身的感觉，如果这样继续下去，我的责任就大了。

是我自己出了问题，我总是试图去做一个拯救者，想给别人一些启发，其实我写的这些文章更适合创业者去读，是引导创业者去多维思考问题。

我安抚归安抚，他们该躁动的还会躁动，微商为什么瞬间蔓延开了？就是因为不安分的人越来越多，人人都想创业，我问过顺丰收件员一个问题：做微商的多不？

他说，哪个单位没有啊？！

成了常态。

全民皆商。

但是，这只是假象，一切都会归于平静的。

2015年，我处于转型期，内容在转型，平台在转型，肯定会大批量掉粉，很多人关注我是渴望能找到什么项目赚到钱，很遗憾，我没这个本事了。

我开始写生活杂事。

从数量来看，读者变化不大，累计阅读还是2万/天，但是质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，我所谓的质量是比较狭隘的，是根据地理位置、消费力、工作单位，我是怎么知道的呢？我不是有大家的收货地址嘛。

这是我欣喜的地方。

但是，我转型得不彻底，还总是给别人希望，一旦给了别人希望，那么别人就有期望，一旦期望得不到满足，那么就会演变成失望。

对于转型，很多老读者持反对态度，包括一些大哥大级别的人物，他们反复劝我：你能立足于互联网，是因为你是研究互联网的，千万别跑偏了，把自己归类为文化人是很危险的，因为你有硬伤，要学识没学识，要文化没文化……

真是如此吗？

未必呀，没文化也可以写没文化的故事。

上次在上海，跟一个自媒体人闲聊，他说自己一篇文章打赏1000元，蛮厉害的感觉？

我说，这没啥，我有个朋友，她的公众帐号订阅量才1000，但是一篇文章也能打赏1000元，打赏多少不完全取决于基数大小，而取决于有多少打赏200元的。（米姐的）

我给他看了看我的，每篇几十个人打赏，但是两三千是常态，我去澳洲的那个月，微信+支付宝50多万，这个数据N多人知道，因为我每天都在群上晒图。

所以，谁劝我，我也不听，你看的是准确的吗？

未必！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感，我想起了蝉禅那句名言：我不是你爹，不需要你伺候，你不是我儿，不需要我照顾。

每天跟人接触，也算一种修行方式，我感觉自己变化还是蛮大的，至少有了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体系，未必是大众的，至少有了，也觉得自己内心通透了一些。前天我去吃拉面，我认识这家店老板，蛮艰苦的一个创业者，我还专门在地方论坛写过他的创业故事。

但是，我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，赌徒。

晚上，我过去吃饭，他匆忙把面端上来，然后就去包间了，能听到，他们正在斗地主，赢钱的。

我就觉得蛮失望的，又仿佛觉得自己蛮高尚的，你看我，不抽不赌不嫖，至少在大方向上没有太多的差错。

高尚了，哈哈~~

我后悔了，后悔在论坛上写他了，原来他是这么经受不起推敲。

很多人学我写杂文，杂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杂文，而是杂七杂八的意思，这样的文章看似零散，其实要求非常高，需要有大量的知识储备，还需要具有一流的观察力……

我不是说自己多么牛B，而是说别轻易的涉足。

有人过来问怎么写文章，我的建议都是：你写什么文章，能写出与众不同的感觉来？不是说你写了什么，而是读者能收获什么，能否让别人读完以后有打着饱嗝的感觉？若有，那么你在这个领域就是有机会的，若无，那么白搭。

有人提过写采访录。

我说，写采访录其实最难的有两点：找到被采访人、有人关注你的文章。

其实有个捷径，就如同我在本地论坛做的那样，就写创业者，他们希望被本地人关注，本地人觉得有八卦的感觉，他们也爱看，就发在论坛上就行了。

包括前天我写的洗车店，我一去，他们可开心了，因为我在论坛上写过他们，羽毛球馆也是如此，我一去老板和老板娘都过来打招呼。

这个事小吧？

但是，做好，很难！

小花，天天喊着要做自媒体，我说大伟250斤，他最懂胖人的烦恼，你33岁未嫁，最懂大龄青年的心，如果你真的想做自媒体，你做一件最小的事，每天写一个未婚男青年，写一个未婚女青年，就发到论坛上就行了，这两个帖子会异常的火，而且主动找你的人越来越多。

她问，真实性怎么保证？

我说，必须见面，另外只描述，不判断，关键地方要特别标注“他说”。

还可以干什么？

就是采访一些小名人，例如我去永州的时候，遇到了女书的继承人，她一个月就800块钱，就是个农民，本地人基本不关注她，她搭我车回家，我顺路采访了她，蛮有故事，若是写一篇采访录，就会很火。

还有？

例如，杜深忠，《乡村里的中国》的主人公，这部纪录片获了N多大奖，太真实了，我原以为离我们家很远，上次跟媳妇去沂源摘苹果恰好路过，原来很近。

我问小花：你勇敢过吗？

她说，没有。

我说，今天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吧，你去找杜深忠合个影。

她说，好。

我们说去，就去。

家里跟电影里没有任何区别，还是那么穷，还是那么破，杜深忠刚做过手术，精神状态良好，轮番握住每个人的手，特激动……

很好相处。

沂源苹果比烟台苹果还贵，来沂源看看就知道原因了，全在半山腰，用石头垒成的梯田，一层一层的，这里的苹果比烟台苹果结实，个头小，水少。

烟台苹果有吃西瓜的感觉。

泽哥想复制翠翠的模式，他是真的被触动了。

我说，复制翠翠是需要讲出故事来的，例如你可以跟杜深忠合作，在这片山里选一个区域，这个区域的苹果你来收购，从发芽开始，你在同一个角度拍摄照片，例如拍摄10张照片，记录从发芽到成熟，你从源头就把关了，这个故事就完美了。

泽哥问，怎么让人相信我真是透明的呢？

我说，很简单，就是你真的是透明的，多少钱收的，运费多少钱，包装多少钱，都是透明的，只要你是真的透明的，那么就能接受得起推敲，但是不能把消费者当傻子，例如最近微博上有个卖枣的，他也采取了透明模式，枣10元，包装+快递30元，每单赚10元，一共是50元，你知道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？谁买谁傻B，花50元买了10元。（举这个例子是啥意思？赞成这么搞还是不赞成这么搞？）

泽哥问，是不是大米也要这么搞？

我说，是的，要跟一个农户或者几个农户合作，例如你可以选择几字型田地，就是三面环水的区域，这种大米叫驼背大米，是五常大米里的极品，同样记录10张照片，由当地合作的农民帮你拍摄就可以了，在同一个角度拍摄，同时还要露出你的LOGO，你能不火吗？

泽哥问，我看淘宝上有花生米，这个有多大的利润空间？

我说，平均下来8块钱一斤，现在花生米的收购价格是4块5分，如果你按照每斤1元的利润标准去做，肯定有机会。

泽哥问，是不是每个产品都要有故事？

我说，不是故事，而是如实地记录，就跟焦波的这部纪录片一般，没有任何修饰的，你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，短时间内别人可能无法获知，但是时间长了，大家一定知道。

这个事，最好的模式是什么？

就是造一台发动机，源源不断地获取关注，从而再输出自己的产品，若是单纯的依靠外力来推一把，很容易停车。

互联网商业最难解决的两大问题：如何被人知道，如何被人信任。

不断的接受采访？

这是个不错的想法，不过需要你把概念进行包装，还要有噱头，能成为别人的话题，无论赞美还是批评，都是有积极意义的，总比没人关注强吧？

换句话说，绝大多数人的QQ空间或者朋友圈，每天不会超过50个人关注，我们没有多少吸引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