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十点多。
红裤子来电,问我休息没?
我说,没。
她说,这么晚了不该给你打电话。
我说,没事。
我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突发,出了交通事故?家人生病了?抑或是失去了自由?
都不是。
她高中同学来了,已经住下了,躺下了。
约她次日吃个早饭。
对于红裤子而言,这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待遇了。
别人都没通知。
只是通知了她。
她很是紧张,想问我早餐怎么安排?去哪吃?
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。
七点到八点。
我问,跟你关系如何?
她说,网上很好,但是现实中,好几年没见了。
我说,明早说。
她说,你多替我想想,我跟她说要带你一起,我们有个八人宿舍群,我曾经把你写刘强班主任那篇分享到过群里,她私信我,说这个作者挺牛逼的,也生活在沂水吗?我跟她说,什么时候你回来,我介绍你认识认识。
我问,你没说咱俩有一腿吧?
她说,可别胡说八道的,你当正事帮我想想。
我说,你负责出钱,其他的我安排。
她说,没问题。
早上六点,给我发信息,在你家门口了。
我说,稍等,我还没穿好裤子。
她说,不用着急,但是也不能晚了。
我说,放心吧,从来没迟到过。
我洗了洗脸,特意刮了刮胡子,穿上我过生日时媳妇刚给我买的始祖鸟,感觉大了半个号,松松垮垮的,不行,重新选了一件合身的。
前段时间,我跟木木见了一面。
她穿了松松垮垮的西装,说这是一个流派,Oversize。
也可以理解为,穿男朋友的衣服。
上车,汇合。
红裤子的想法是,我们挨着买一圈,王家面馆的肉夹馍,永和豆浆,天成鲜包,于家糁……然后去跟酒店协商,借用一个小点的包间,我们单独给钱。
我说,你这是打算招待省委书记呀?!你们是亲同学不?
她说,亲的,一个宿舍的。
我说,相信我,买三份肯德基早餐就行了。
她说,我怕太寒碜了。
我说,不至于。
红裤子之所以如此的紧张,本质也是血脉压制,红裤子日均1万元的收入,是纯的,这收入在她同学里绝对是佼佼者,不说第一也是第二,应该是时刻高昂着头才行,但是为什么如此的卑微?
因为,她这个同学是选调生。
前途无量。
核心城市,核心部门。
说是天赋型选手,高中时就是副班长,为什么不是班长?
我们那个年代,女的,干不了一把。
我跟红裤子讲,她越优秀,越希望你用最朴实的方式招待她,甚至从家里捎了几个自己蒸的馒头,你一旦区别对待了,让她感受到了你的刻意,她就不会跟你玩耍了,她觉得太累。我那个初中同学,无知少女,从副科直接跳到了副处,现在级别更高了,在青藏高原挂职中,她基本不跟同学来往,因为凡是找到她的,都是求她办事的,弄的她很累,跟我在一起呢?她很放松,我同学都喊她X区长,我都喊她小名。你正式了,她就紧张,你随意了,她就放松。
她说,你可别误导我。
我说,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其实,我也有一丝紧张。
早餐买了三份套餐的前提下,又补了几个不同口味的汉堡,生怕不够。
约定了七点。
去哪吃呢?
在车上?
感觉在车上施展不开。
我提议,要不,去我书店吃?
八点前肯定能回来。
同意。
她一上车,我立刻就不紧张了,就是个邻家女孩,完全素颜,这是标准的沂水姑娘,因为我们从小接受的催眠是,化妆是贬义词,只有当小姐的人才化妆。
我说的是,70后,80后。
到90后,化妆就成了普遍现象了。
我媳妇嫁过来后,偶尔化妆,这都是大话题,意思是,这女人,肯定不正经。
比我更放松的是红裤子。
等待时,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,不说手在颤抖也差不多。
一见面呢?
突然舒展了。
很多东西应该跟她预判的也不一样。
她可能以为她会高高在上。
没想到,除了老同学这个身份外,什么都没有,甚至连话音都切换回了沂水话,只是突然让我觉得她有点土,在我的预期里,她应该是一口地道的普通话,太反差了,就如同李玉刚唱完《贵妃醉酒》突然用男声开口说话……
选调生是出来游学的,爱国主义教育。
从沂水到沂南,从沂南到蒙阴,然后再去台儿庄。
沂水住一晚,蒙阴住一晚。
红裤子认真的介绍了我们俩,叫什么,家是哪个乡镇的……
选调生伸手跟我握手:久仰大名,我也是你的铁粉。
我说,别忽悠我。
她说,不说铁粉,也是铝粉,反正有空就看,没空就听。
我说,那我考考你,我昨天写的什么?
她说,说真的,这两天没看,原因你应该也知道,NO.1在,但是我知道前几天你写的什么,去日照看茶了,还说卖瓜的老太太的微信名是英文的。
我说,是的,看来真看了。
她说,挺有意思的,前两天,我老公说暑假要带娃去日照旅游,我还给推荐了巨峰镇和你卖的那个茶叶品牌叫什么来?
我说,日照茶仓,若是去的话,直接去就行,就说认识我。
她问,认识你管饭不?
我说,管。
能量场这个东西,很微妙,一碰撞,瞬间就能分个主次,然后就能建立新的秩序,通过简短的交流,我基本可以很自信的领导她们俩了。
一边吃着汉堡,我一边给介绍我的业务。
那句话又搬出来了,中国所有的,活着的,有影响力的作家,都帮我们签过书,要么来签的,要么我们去他们家里签的。
随便挑,随便拿。
她说,不行,不行,你留着卖钱的,我也没法拿。
我说,那拿一本总可以吧。
她说,我先逛逛。
最终选了李娟的《冬牧场》。
她问,你去过她写的这些地方吗?
我说,去过。
她问,你觉得写的如何?
我说,中国,以北上广深为中心,这是华人文明的制高点,文明之光,离这些地方越远的地方,反义词就越普遍,牧场里只有脏乱臭,淫乱,家暴,酗酒,坑蒙拐骗……但是,适合给文艺青年造梦,告诉你,诗和远方很美。前两年不是有个新闻嘛,有个女记者闪婚藏族养蜂男,最终被打的嗷嗷的,回来了。
她说,新疆我就出差去过乌鲁木齐、喀什与克拉玛依,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没认真看过风景,人倒是很热情,载歌载舞。
我说,之前,有交换生过来,咱这边老师去那边支教,他们那边老师在咱这边进修,一聚餐,那老师就给大家唱祝酒歌,人也长的很雄壮,惹的女老师们嘎嘎笑,后来是,他挨着问大家借钱,XX她妈还借给了他8万元,最终也没要回来,还被传了不少八卦。我们穿越无人区偶尔会接触当地人,要么牧民,要么向导,吃吃喝喝吹牛逼,是真没问题,他们真的把自己的牛羊肉分享给远方的客人,但是,一旦稍微深入一点,就想好事,要么要钱,要么要人,我们玩越野经常遇到一些女汉子,搭车旅行或穿越的,沙漠里玩真心话大冒险,有的就分享过被当地人摁在帐篷里的事,还补了一句,吓人是怪吓人的,大也是真大。
她问,你遇到过类似的事吗?
我说,我是男的,肯定遇不到,但是遇到过要钱的牧民,我们去第五大无人区时,在里面遇到了一个牧民,他拿出骆驼牌白酒招呼我们,说自己有180万存款,3个女朋友,牛羊成群,喝着喝着耍酒疯,扇自己耳光,拿烤肉的签子插自己的手,说自己贷了不少款,一直没找到媳妇,希望我们能给他提供点资金周转。我们不接茬,他就继续发疯,还要掀桌子,但是他没想到遇到的是一群山东大汉,一是酒量比他大。二是类似的场合在山东见多了,山东人最擅长治酒疯,没一会就求饶了。
她说,应该是个例。
我说,我们要多接触现代人,少接触原始人,穷山恶水出刁民,永远是一句真理,不要总是迷信什么所谓的纯朴,一个女孩子傻乎乎的借宿在了牧民家,那岂不是千里送B?
选调生是一个智慧型选手。
很睿智。
很像我的那个无知少女同学。
但是,她比无知少女多了一样东西,少了一样东西。
多了,干一把手的经历。
这点差别,非常大,公务员队伍里,99%的人是没有机会干一把手,不是没有机会,而是没有那个能力。
整个编制里,最锻炼人的两个位置。
一把。
办公室主任。
别的,都可以摸鱼。
少了,自负,狂妄。
按理说,她也是山沟沟里飞出去的,身上应该百分百带有这个,屌丝逆袭特有的味道,她身上竟然没有,没觉得自己有啥特别之处,就是为人民服务的。
不是说装出来的。
这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。
而我那个无知少女同学呢?
内心是狂妄的。
她瞧不上大部分同龄人、身边人,我不是说过嘛,我骑行山东,每到一个县,她都能立刻把这个县最大的企业家的微信截图给我,这些人找她,都是舔狗,因为她的工作是可以对接IPO。
她是真的瞧不上。
每次我喊她吃饭,她都要先说一圈,偷偷的回来的,没几个人知道,XX局长约着吃饭,被她拒绝了。
我非常理解无知少女。
因为,我也是这样的状态。
选调生是怎么把身上这层油腻洗掉的呢?
我甚是好奇!
我说过,我最擅长的不是写,而是采访人的能力……
很容易把一个问题聊深邃。
我问她,你觉得我写的所有观点里,哪个最让你认同?或者说是共鸣?
她说,你说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操作系统。但是,我觉得阶层这个帽子有点大,可以换成阶段,我可以谈谈自己的进步过程。我高中是副班长,大学是班长 院学生会主席,一参加工作就到了办公室,干文字工作,当时我服务的人就是后来我的婆婆。
我说,让她先护下了。
她说,也不是,她最初是选的别的科室的一个姑娘,我属于退而求其次了。
我问,你老公,当时是做什么工作?
她说,在国企,属于临时过渡一下的工作,目标还是瞄准考公,我们隔壁科室的小姑娘当时不愿意的点,就是我老公没有正式工作。
我问,在国企不是正式的吗?
她说,正式的不正式的,在我们当时看来,都属于非正式工作,到我们单位这个级别,相亲也只会选同级别单位的。
我问,当时,你选了YES,有家庭因素吗?
她说,应该占六成因素吧?倘若我老公跟我一样是农村出来的,我肯定不会同意的,但是反过来讲,倘若我老公也在我们单位上班,他们家绝对不会选我的。
我问,文化冲突大不大?
她说,非常大,从结婚到第一个孩子满月,我每天都有离婚的念头,感觉他们全家都在PUA我,没有把我当个家人看待,看我到处不顺眼。结婚前,我婆婆对我特别好,一加班就让办公室给点榴莲蛋糕,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吃,私下里甚至有时在班上,她都是一口一个宝贝叫着。
我说,怕别人把你抢去。
她说,可能吧。但是呢,婚后,她就变了一个人,一到我们家,她就是嘟囔,一边熨烫衬衣一边喊我,说现在分家了,媳妇要接过婆婆的活,把老公的衬衣要熨烫的整整齐齐,挂起来。她只要一进卫生间,接着就是刷马桶的声音,她刷马桶是连马桶盖连接处的缝隙都要刷一遍。我就觉得在故意演戏给我看,要给我穿小鞋,当时我回来跟我妈说,我妈说,这是老传统,故意给媳妇立规矩,否则媳妇以后不听话。我越想越生气,跟老公抱怨两句,老公竟然还替他妈说话。
我问,在事业上,公婆对你帮助大吗?
她说,别人认为很大,实际不大,更多是一些经验上的支持,选什么岗,跟谁搞好关系,避免做错什么。
我问,有没有闹过离婚?
她说,念头无数次有,但是从来没提过,最强烈的一次是我弟弟退伍,想找个事干着,我跟我公公说了,我公公的意思是男孩子还是要多闯荡,出去学门手艺,别总是想着当个辅警之类的,没什么前途。我跟我婆婆讲了,我婆婆的意思是没有学历不好弄,过去可以安排进单位当个司机,公车改革后不需要那么多司机了,很难冷不丁的安排个人,除非是有契机。我就觉得,他们从内心深处没瞧得起我,算了,你们瞧不上我,我还瞧不上你们呢……
我说,其实本质是操作系统的冲突。
她说,现在回头看,的确是,但是,当时的纠结就是瞧得起瞧不起了,当时我走不出来了,请了年假,去上海溜达了溜达,我在华师大读的研究生,去见了见我导师,我导师反问了我一句,能把你娶回家,不就是最大的瞧得起吗?!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表情,气着气着笑了,就那感觉,突然放下了。
我问,现在跟婆婆相处的如何?
她说,非常好,我婆婆是那种超级能干的人,职场上就是董明珠,家里也收拾的有条不紊,我公公周一到周五要穿的衣服,袜子,内衣内裤,衬衣,她都给提前准备好,有阿姨的时候,阿姨做这些,阿姨不在的时候,她自己整理,我现在完全适应了他们家的这种秩序。
我问,你有没有问过婆婆,既然看你到处是缺点,还愿意娶你?
她说,我真问过,她说,人品这个东西,其实是后天训练的,人性的东西才是天生的,她认为我是个天生善良的人,在这个基础之上,一些农村出来的习惯或风气,可以慢慢的通过家庭环境去改善或完全祛除。家庭与家庭的差距是方方面面的,卫生只是一个缩影,还有人与人的距离感,他们家坐在一起是可以谈心的,放在咱这里,可能吗?坐在一起就是聊谁家的坏话。
我说,让你再嫁回沂水,肯定难以适应了。
她说,很难,现在偶尔去一些亲戚家或同学家,我内心反应都很强烈,排山倒海,有时我在想,这些应该才是我的常态,是我老公一家接纳了我,拉我一把,上了一个新的台阶,所以当时二胎政策一放开,我主动提出,我必须生,这样的家庭氛围,值得。
我说,前两年,我写过一篇文章,小区里选举业主委员会,挨家挨户统计选票,过去我住的那个就是楼王,开门的一瞬间,我可以瞬间判断这是城一代还是城二代,当天我写的主题就是我们与他们差了一代人,最基础的差距就是卫生,其次是秩序,再其次是美感,类似的感悟还有一次,我在迪拜机场,从楼上朝下看,总能一眼分辨出哪一群是中国人,永远歪歪扭扭,站没站像,坐没坐像。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咱先别指望自己成为一个优雅的人,先成为一个干净的人,这么多年了,我发现自己也没有太大的进步,只是做到了内衣袜子每天一换,澡每天一洗,衣服每天穿新的。那天,我写我爹坐我车,身上有臭味,还惹的他去找我姐倾诉,说你弟弟黑我……
眼看到时间了。
选调生说,跟董老师没聊够。
我说,那中午继续请你吃。
她说,中午我们应该在院东头吃,集体活动。
我说,那再商量。
她说,行。
把她送回了酒店。
返程,我跟红裤子说,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跟你玩了,你在她眼里,属于合格的,无论是个人还是家庭,都是OK,你身上也没有40岁女人该有的油腻感,反而是慢慢的少女感,家庭事业也都属于同龄人里的佼佼者。
她说,上学时我们关系就很好。
我说,她都回沂水了,咋不回家看看呢?
她说,时间不允许吧,其实,故事她只讲了一半,她从原生家庭的操作升级到了新家庭后,后遗症就出现了,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原生家庭的很多诉求了,甚至产生了误解,家里人觉得她不爱这个家了,她觉得家人不可理喻了,有时晚上跟我聊天,跟我讲,自己超级厌蠢,厌恶自己的爸爸妈妈,一辈子不上进……
我说,这是必然的,AB两个阶层是互不理解的,而且这种转变是非常迅速的,例如我小时候,也是你小时候,但是咱俩小时还不一样,你爸当校长还能贪污点,我爹就是种地的,我们真是只有逢年过节才吃顿肉,炒个鸡蛋都是奢侈品,顿顿都是素菜。但是,当我们进了城,进入了另外一种生活模式后,我突然不理解,为什么很多人不吃肉?甚至吃肉都成了奢侈品,例如工地附近的6元吃饱,纯素的,有些是10元吃饱,带肉的,前段时间有球友带我去吃素食,佛教徒吃的,13元吃饱,我去一看,竟然N多是农民工与学生,真正因为信仰而来的比例非常低,多是因为价格而来的。
她说,前几年,你不是写过一句话嘛,养殖为什么是朝阳产业,因为对于广大基层群体而言,吃肉依然是奢侈的。
我说,像你同学,上嫁了,会不会外面有男朋友?
她说,这个事,很多时候,其实是不受理性与逻辑控制的,能控制的则是火苗大小以及波及范围,人生漫长,谁又没有怦然心动时刻呢?能把不可控的情感用可控的方式去管理,才是合格的职场人。
我说,我懂了。
她说,我猜的,她是那种能拎清本末的人。
我问,中午还去吗?
她说,我想去,我跟她其实很亲。
我说,她要在家种地,就不亲了。
她说,与这个无关。
我说,中午我打几个大锅菜捎着,你知道现在大锅菜有多卷吗?各大饭店都在门口做大锅菜,若是让我选择个项目创业?我就做10元大锅菜,徐州有个,在抖音上很火,每天现场杀猪……低价,吃的,永远是基本盘,咱一顿饭花个三千两千无所谓,很多人就是掰着手指过日子,以前有个租我房子做康宝莱的娘们,说是以前当过护士还是医生,当然肯定不是在编的,前两天联系我,说实在生活不下去了,想干点擦边的,推拿也行,捏脚也中,若是有合格而安全的渠道,身子也可以……问我可行不?你说我怎么回答?!40多岁的老娘们,你卖给谁?!她低估了这个行业,其实女人都低估了这个行业,是因为信了那句话,女人变坏就有钱,哪那么简单?!
她说,我跟你说个,你别写到文章里,因为她也在读你文章,也是我高中同学,她复读了两年,考了临沂大学,当时院东头那边有个男生一直在追她,算是彼此的初恋,男生在院东头种姜,于是她就嫁了过去,结婚的同时怀孕了,生了一个又一个,这期间基本没正经上班,就是一直在那边小学或中学当代课老师。高中时我们处的也很好,又都留在了沂水,偶尔能见个面,我就劝她,不能蹲在农村,最差也要在沂水,要坚持考编,她不,理由是家里不支持。前两年,一家人进城买了房子,她已经超了考编的年龄,问我能帮着找份工作不?我说,那不行,你帮我打打杂吧,结果我发现,她与社会严重脱轨了,没有职业精神,动不动就脱岗,永远是老公与孩子第一位。
我说,你不该试图当拯救者。
她说,是我想简单了。这两年找我倾诉的越来越频繁,老公出轨了,对她打击超级大,她现在才发现,自己竟然没有过青春,一眨眼,从20岁突然快进到了40岁,什么都没有,一事无成。
我说,她自己的选择。
她说,是她自己的选择,我好奇的是,为什么觉醒不了呢?不听劝呢?
我说,在不断的自我催眠,有人就喜欢这种虐恋关系,之前有个帮我校正的姑娘,山东师范大学毕业的,也是我们同龄人,咱那个年代,山师大毕业的,全山东中学任意挑,大学都可以局部挑,她竟然选择了结婚生子,而且是嫁到了菏泽,帮我做校正的时候,她正在一所学校担任着代课老师,临时工。原本应该拥有美好生活的她,被生活压的什么都扭曲了,这就是嫁给了爱情,自己把自己感动了,同学聚会都没法参加了,她若是跟同学们讲,自己还没考上编?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!这种事,其实多发于处女身上,总觉得同意了,就要跟人家一辈子,不断的给自己加枷锁,你说的这个以及我说的这个,都不算什么,我遇到最奇葩的是,看书看中了书中的主人公,自己是大学老师,坚决等他出狱。
她问,是不是日照那个?我貌似一起见过。
我说,对,就是她。她是老处女,现在肯定不是了。
她问,你咋没写后续?
我说,我记得我刚出书时,出版社的编辑跟我讲,爱情故事,只能戛然而止,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一个,例如泰坦尼克号弄死了JACK,否则就没法拍了,因为接下来要进入柴米油盐了。
她说,其实你写了,我还是有那么一丝怀疑,不是说你这个人我不相信,而是你容易移花接木,当时听赵德发老师说这些,我才感叹,原来是真的,比懂懂说的还离谱。
我说,前两天,有朋友问我,能写写她一个亲戚不,一辈子一天福没有享过,老公抬手就打,有时老公都把情人带回家,她还要给做饭,地里的活老公从来不干,都是她来干……这就是标准的虐恋关系,她其实离不开他,有次被打的跑了,跑到亲戚家了,一大早就要往回走,说老头不会做饭。我现在的原则就是不共情任何人,尊重每个人的生命轨迹,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,你光心疼你院东头同学毁了青春,也许人家的老公有根驴屌呢?不离开一定是有不离开的原因,不是我们外人看的那么简单。